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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徐竞奋带着张燕去吃早点，正巧碰到黄迪与他母亲吃早餐。他母亲就是徐竞奋刚到那天早上与岳母聊天的中年妇女。黄迪，二十四五岁年青小伙子，瘦高个、高颧骨戴着眼镜，中分头有些凌乱。 “你这一回来，看看张燕这几天状态多好。”黄迪母亲夸道。 张燕笑笑，没做声。竞奋说“黄迪恢复的也不错”。 黄迪忙抬头打招呼，“大哥大姐好”。 “这几天，怎么没看到你妈呢？回家去了？”黄迪母亲问。 “我妈回家收玉米，过几天来。”张燕说。 “正是收秋大忙，收到家就是钱。他爸在家忙没有帮手，干着急呀！”黄迪母亲自言自语，有些心焦。 吃好早餐，大家一道回医院病房。路上，黄迪母亲唠叨起黄迪情况，徐竞奋听着。“黄迪他小时候，我记得八岁时有次发热吃错药，就到这二院解毒治疗。病治好，也没什么异样，学习一直很优秀，还考上北京一所大学。这毕业在北京找个工作，看上一个女孩，遭人家拒绝。受到刺激，他状态不好生病了，就立马回来治疗。” 回到病房，有一个患者家属拿着手机到处找人帮忙看看解决，手机出点故障内容显示是英语——看不懂。 “找张燕老公给看看。”有人建议说。 徐竞奋看下手机，在设置那找语言项目翻看一下，“不好意思，搞不定。我对手机玩的不在行，搞不了。”徐竞奋无奈的说。他是个大专生，对电脑手机等电子产品了解基本，自己手机都是慢慢摸索出来。 工作后，竞奋感觉自己过去就是书呆子，只会死记硬背那些文科知识。许多潮流东西，他能操作使用，但感觉跟不上潮流的味道。 “应该在设置里，怎么找不到输入法呢？”虎子爸试试也不行，“找黄迪，听说他是个本科生。” “皇帝，皇帝在哪？”虎子爸带着那人边走边喊，去找黄迪。 混熟之后，大家很随意。虎子爸给黄迪起个外号谐音“皇帝”——牛逼人物，大富大贵有福气之人。 黄迪拿到手机折腾片刻搞定，不愧是大学生智商杠杠——一般来说精神病患者智商正常，有的人在某方面还有优势。那人很高兴，不停的道谢。 下午病区患者大多数不吊水，相对平静。睡过午觉，虎子爸就喊上几个人在一起打牌，“皇帝来打牌，皇帝来打牌。” “能陪皇帝打牌，是我们的荣耀。”虎子爸打牌喜欢赌点小钱娱乐下。 黄迪有时输钱，就说，“这是皇帝赏赐的”。他一般多是赢钱，本科生智商响当当。 “皇帝，听说你在北京追女朋友被甩才生病。有这事吗？”虎子爸问。 黄迪哈哈的笑着，“专心打牌，我赢了可不许耍赖。” “别转移话题，什么女朋友会让皇帝都动心，有照片吗？” “没有”。黄迪嬉笑着，赶紧回答。 “皇帝还怕没女朋友吗？后宫佳丽三千人，最起码三妻四妾，全是大美人”。 “手机拿给我看看，估计有照片。”有人要抢黄迪手机，他死活不让看。 “你看看心虚了，手机里一定有照片。留给他晚上被窝里亲吻用。哈哈……”虎子爸说。 开涮得大伙哈哈笑，黄迪嘴巴笑的很大,如同在倒水呼啦啦响的大水缸。打牌一般两个小时，护士看到了也不说，因为打牌多是恢复较好的患者和几个家属。小玩怡情，有利恢复融入人群。 医院是个神秘地方，有老人过世去另个世界的悲伤，有新生儿降生哭啼的欢笑。医院是个流动地方，有人住院有人出院，不停的转化新面孔。对精神病患者来说，出院只表示病发状态暂时控制，还需要服药巩固慢慢休养定时复查—— 这病三分治七分养。 那个红衣少女，张燕跟她学习跳舞四个早晨就不见踪影了如同绚丽的晚霞匆匆在夜色中褪去。有人说出院回家休养;有人说出院去苏州，心病还须心药医，找那个大学生点拨去啦；也有人说被家人带出去旅游散心。 下午，病区的安静被一个壮汉嚎叫声打破。壮汉，三十来岁，扁头粗脖子双肩宽阔身材高大而壮实，如同一座黑塔。他被两个中年人拽着胳膊：时而暴躁大喊大叫，试图挣脱束缚；时而站不起瘫在地上如同醉汉需要抬着。 他嗷嗷的吼叫着，“我没有病，我要报警”，双腿乱踢乱蹦。他的吼声在病区里来回回荡，震的大伙不能安生。许多人出来看看怎么回事，又不敢靠近——怕壮汉挣脱束缚打人。 病房太吵，徐竞奋带着张燕去医院门口转转。马路边，忙碌的农民沿晒着黄澄澄的玉米，远处的田地玉米秸秆成排倒地，可谓天蓝云淡秋高气爽。 沿着马路走到一个小区门口，即吃早点那地方。这聚集着做小吃的露天摊贩，早晚开张：你卖汤，我卖烧饼，他卖卤味小菜，麻辣烫饺子卤菜样样齐全，每人善长一种大家配合密切。家乡小吃丰富很解馋，一年四季皆可的面筋汤，汤里有爽口的面筋，细碎的金针菇，加带海带豆皮等搭配，清爽可口；那巴掌大的烧饼，在地道炉子烘烤外焦内酥。 傍晚时分，徐竞奋要两碗辣汤、两个烧饼、两个鸡蛋菜盒子。他和张燕坐在小桌子旁吃着，这时节辣汤未加胡椒，汤的爽滑和烧饼的酥脆，直击味蕾回味悠长。让味蕾回味无穷要数“菜盒子”：细嫩的南瓜丝、新鲜的苋菜、翠绿的韭菜，几种菜切碎搅拌在一起，浇上鸡蛋加上调料；把这些原料放在两片大面皮中间，在小炉子上煎。 当冒着热气菜盒子端到桌上，徐竞奋品尝着，面皮裹着新鲜菜汁刺激着味蕾，真是人间美食——他上大学工作这六年，很少如这次连续吃家乡小吃。徐竞奋记得菜盒子在他上高中时才一块钱一份，如今三元一份，整体来说还是大众美食。 当竞奋慢慢品尝菜盒子时，耳边飘来悠悠歌声。这小区小道上，一个拄拐杖的妇女，她一条小腿截肢，肩上系绳拉着一个小平板车，平板车上趴着一个无下肢的中年男子。他们都四十多岁，看样子是一对夫妻。 小平板车缓缓前行，歌声悠悠飘来，女的声音婉转清脆，男的声音高亢激昂。他们唱的歌都是奋进向上，如《好人一生平安》《咱老百姓》等经典老歌,没有一丝悲哀。 这时正是下班时刻，行人驻足，纷纷往板车上那小铁筒子里投钱，有戴红领巾小学生把父母给的硬币投进去，“蹦蹦”钢镚声伴随着歌声飘荡着。 这是感人的一幕，为这对坚强的夫妻点赞。这个淮北大地上一座普通的城市，曾因偷盗横行而臭名，如今为自强者叫好。普通人帮助真正需要扶一把的普通人，不是施舍的那种，才是真正大爱无疆，慈善的本质。 徐竞奋从口袋里摸出两个钢镚，交给张燕，“你送过去”。 张燕紧张的跑过去，脸上露着红晕，“蹦蹦”两声清脆的响声，接着一声“谢谢”飘来。张燕脸上洋溢着笑，笑的那么开心，如同一朵田野里盛开的蒲公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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