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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华】这个世界会好吗?
100年前,1918年11月7日,快要过60岁生日的前清朝户部员外郎梁济问25岁的儿子梁漱溟:“这个世界会好吗?”正在北京大学当哲学讲师的儿子回答说:“我相信世界是一天一天往好里去的。”“能好就好啊!”梁济说罢离开了家。三天之后,梁济在北京积水潭投水自尽,留万言遗书说:“国性不存,国将不国。必自我一人殉之,而后让国人共知国性乃立国之必要……我之死,非仅眷恋旧也,并将唤起新也。”
“这个世界会好吗?”这个问题最终伴随了梁漱溟一生,60年后,他的口述回忆录就定名为《这个世界会好吗:梁漱溟晚年口述》。 现在是2018年,距离梁济的问题已经整整过去了100年,相对于100年前的梁济、40年前的梁漱溟,中国经历了一个大变革的时代,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GDP已经排名世界第二,各项公开数据里的人民的物质生活水平已经达到了几百年以来的最高水平。 但是,我们在现实生活中却又感觉到非常的困惑。 我们的广大劳动人民是全世界最辛苦的: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做的比牛多。每天累死累活做着一份枯燥乏味的工作,辛勤劳动一年,依旧生活在最底层。 我们的贫富差距是全球最大的,但是那些白领中产们也很困惑:表面光鲜,实则辛酸;加班加点,还愁业绩;听起来工资挺高,可还是生不起病、买不起房、结不起婚、生不起孩子、上不起学。 我们为了生存,我们每天都在拼命的奔波劳苦,我们的奋斗也许买了房买了车,但却总感觉不到幸福,正如汪峰的《生来彷徨》唱道的:“每天走在疯狂逐梦的大街上,我们精神褴褛却又毫无倦意。” 实际上,当物质世界在宣扬1个亿的小目标时,我们已经习惯于困惑于自己所处的世界,因为在这个世界里有太多的事物让人产生不满,比如世风日下的道德,笑贫不笑娼,各种尔虞我诈加深了人们彼此间的不信任,面对他人的求助,大多数人都会装聋作哑,落荒而逃。无所不在的污染,覆盖了世界本初的声音风声雨声、关雎鹿鸣,我们需要走很远的路才能看见蓝天,当年宋徽宗把青瓷的颜色定位为“雨过天青云破处”,那样的颜色也只能从旧瓷器上寻找了。 于是,很多人对我们这个世界失去了信心,特别是文人眼里,文学似乎与农业文明有着天然的联系,当世界失去了最真实的声音与光泽,蒙在世界上的那一层魅被撕掉了,文学也就失去了表达的对象,也失去了表达的激情。流行的网络文学已经是工业生产的一部分。 在精神深处,我们生活在这个的一个世界里,活着的人可以死去,死去的人可以重生,记忆可以被复制,事实可以被篡改,理想在扩张,人生在繁衍,一切皆有可能,一切皆无定论。
所以,在我们的精神世界深处,依旧要问,这个世界会好吗?
这里可以引用狄更斯《双城记》的那段文字来表达和理解这个世界: 那是最美好的时代,那是最糟糕的时代;
那是智慧的年头,那是愚昧的念头;
那是信仰的时期,那是怀疑的时代;
那是光明的季节,那是黑暗的季节;
那是希望的春天,那是黑暗的冬季;
我们拥有一切,我们一无所有;
我们全都直奔天堂,我们全都在直奔相反的方向。
说它好,是最高级的;
说它不好,也是最高级的。 其实,历史就是不断的重复一些东西,狄更斯所在的那个工业革命时代依然可以对照中国这个大变革的时代。 这种大变革的时代,对于一些人生,是一个很好的世界,但对于另一些人生来说,这个世界可能并不好。 但是,有些事情一时难分好坏,比如人工智能、跨海大桥、……人们总是有很多理由,把这个世界里的勾当说成正当。 当金钱和欲望统治世界时,一切价值就会颠倒,就会拿心机当智慧,拿野蛮当崇高,拿愚昧当坚韧,拿奴性当信仰,拿流氓当潇洒,拿权术当谋略,拿背叛当灵动,拿贪婪当理想。 人心比天高,尽管上帝早就警告人类的自信不要无限膨胀,但是建一座巴别塔的冲动始终没有熄灭,人们总是要炫耀自己的智商,这恰恰是缺乏智商的表现。“20世纪中叶后的人类,正越来越深陷此境:我们只生活在自己的成就里!正拼命用自己的成就去篡改和毁灭大自然的成就!”“可别忘了:连人类也是大自然的成就之一。” 王小波在《万寿寺》中说,一个人只拥有此生此世是不够的,他还应该拥有诗意的世界。 但是,我们根本没有诗意,我们这个世界里所谓的成功,其实就是现在媒体里宣传的吸引人的欲望,而不是提升人道德的理想,都是教给你怎么样去追求利益,怎么样去追求金钱或者利禄,所谓繁杂的、奢华的、眩惑的、迷惘的引诱了,引导人民走向一种庸俗和享乐。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我们没有信仰,没有精神世界。 在这样一个世界里,我们该怎么办? 孟子教导我们说要尚友古人,而梁实秋先生有一篇文章的名字就是尚友古人。荀子说:友者所以相有也,第一个有是朋友的友,第二个有是拥有的有。 这个世界会好吗?需要拥有或者应该拥有的是些什么呢?我想应该是一种对世界的理解和相信,一份对世界的希望与坚持。 “这个世界会好吗?”如果通俗些,就是如何审视我们的精神世界? 在中国传统的知识分子心里,最好的世界不在将来,而在过去。孔子认为,理想的时代就是已经逝去的周代,是那个时代奠定了完善的政治尺度和完美的道德标准,所以他一再表示自己“梦见周公”、“吾从周”。现在的知识分子心里,最好的时代是民国时代。他们把那个时代假想为一个由长袍旗袍、公寓电车、报馆书局、教授名流组成的中产阶级世界,似乎自己若置身那个时代,必定如鱼得水,岂不知在那个饿殍遍野、战乱不已的时代,一个人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概率恐怕更大。当然,对过往朝代的眷恋往往被当作对现实的一种谈判策略,这就另当别论了,与那个朝代本身无关。 梁漱溟先生说人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要取得一种平衡,而要想取得这种平衡,我们就必须成为一个善于活着的人。 所以,现在读余华的《活着》,有很特殊的意义。能活在现在这个世界里其实还是很庆幸的了。 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为的是单纯的活着还是生活?在我看来,福贵是可怜的,他连活着都算奢侈,更不用说去追求生活。福贵也曾一双疼爱他的父母,一个值得他一辈子珍爱的女人,一个特别孝顺的女儿,一个特别热心肠的儿子,一个老实,勤勤恳恳的女婿,一个活泼开朗,比较懂事的孙子,可到了最后,陪着他的却只有一头老牛。其实我很希望《活着》的结尾福贵能死去,因为我觉得对于福贵,死亡才算得上是一种解脱。而余华却没有这样做。 认为这个世界不好的人,大多数是为房贷车贷为三餐为工作担心的人,但我们应当从《活着》中看到了生活的光。余华先生越是写福贵的惨,越是写福贵生活的苦难,我就越想为理想而生活。想想现世,我们可以谈论苟且、诗和远方其实都是以生活为基础,而福贵的一生,不用说生活,活者就是理想。 当我们知道苦难是生命的常态,烦恼痛苦总相伴人生时,我们便没有必要自怨自艾。 对于《活着》,现在的我去思考生死,去思考书里的政治隐喻,似乎思考不出来什么深刻的东西。我想,我们越是看到那些黑暗的,消极的,令人不安的一切。我们才越会拼了命的去找寻并获得那些积极的,充满希望的一切。那些消极的事物让我们对积极的事物充满向往,那些前方人生路上的光让我们充满希望。愿我们永远充满希望,愿我们不惧黑暗,愿我们一直向前。因为,我们要的,不是想福贵一样悲惨的活着,我们要的,还有生活! 《活着》里有一段这样的话;“他是那种能够看到自己过去模样的人,他可以准确地看到自己年轻时走路的姿态,甚至可以看到自己是如何衰老的。”在经历了生生死死这样的事之后,福贵或许也已经明白,人能到这世上走的这一遭就足够了。庄子在妻子病死的那一天,盘腿坐地,鼓盆而歌。诚然生死本为一体,我们既不必为新生而欢乐,也无须因死亡而痛苦。身边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即便抓的再紧也总是免不了会从指缝里溜走。福贵一路颤颤巍巍地走来,经历了亡家丧妻白发人送黑发人最终和一头老牛做了伴。 在这个美好的年代,我们所厌倦的恰恰都是福贵一生都渴望追求的。 余华给了福贵一个朋友;他们互相感激,同时也互相仇恨,却谁也无法抛弃对方,同时谁也没有理由抱怨对方。这就是命运。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的,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因此人爱反省,反省着前一秒的自己并从自省中界定事物的对与错。我们可以为了失去爱情失去依靠而纵身一跃,却无法清醒地接受任何亲肤之痛。在为他人的看法苦恼时却忘记了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这并不是什么消极自私的想法,我只是想在余华的笔墨里寻到一点对自己有用的道理。我不希望等到自己像福贵那样老了,才明白为人的道理。 在这个世界里,最重要的并不是活者,活者只是没有死去,而是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世界和为之而努力的过程。 《诗经·邶风·绿衣》有句话:我思古人,实获我心。所谓睹“物”思“人”,“这个世界会好吗?”终究是欲以此“思”通今也。2008年的第81届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篇《WALL-E》,有一株被WALL-E移植到鞋子中的那貌似绿萝的植物,她身着一身迷人的绿衣,正是它让阔别地球700年之久的几乎都不再会行走的人类,重新穿上了一只叫做希望的鞋子,从而回到了地球,也回到了一个更好的更真实的世界。电影里,有这样的一句话:我不光要活着,我要有人生,活着只是没有死去,这样的人所拥有的世界和有人生的人,也就是那些不断追求生命的意义价值的人,所拥有的世界必然不是同一个世界。因此他们也都在必然地奔向着不同状态的未来。 岁月的年轮转的飞快,与其被外界的事物束缚困惑,消耗光阴,我更愿意多一点顺其自然地与生活融为一体。好与坏、开心与悲伤、希望与失望通通都可以照单全收,宠辱不惊,悲喜不形于色不动于心,站在与自然万物同等的位置上看自己,其实一切真的都十分简单。 我们因为活着,所以才能够分一点心去顾虑生活,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但是很多时候却将这二者混淆不清,我们需要的首先是生存然后才是生产、生活。所以当你需要的或是想要的没有实现时,不要轻易地沮丧和失落。因为你已经做到了为人一生中最有意义的一件事,那便是活着。 鲁迅先生说过:“最深的绝望,是梦醒了无路可走。”所以,对于一个人而言,于绝境处找到一条逃生之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罗曼·罗兰才会说:“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这个世界会好吗?我想,应该是一种对世界的理解和相信,一份对世界的希望与坚持。梁漱溟先生孜孜以求的就是一个人一定要活出生命的自如和自主。蒙田说,世界上最伟大的事是一个人懂得如何做自己的主人。因此茨威格也这样评价蒙田,说他要度过他自己的一生,而不仅仅是度过一生。蒙田说,我意识到我的生命十分短暂,所以我愿意用加重生命的分量,以延伸生命,已使用生命的力度弥补生命。我想这种生命的力度与分量都和一个人思考的深度和质量有关。
第一个问题:人与物的关系。 一对已得之物的不恋,二是对未得之物的不贪。 梁漱溟先生在《儒佛异同论》说过,“佛家是走宗教的路,而儒家则走道德的路。道德在乎人的自觉自律,宗教则多转一个弯,使人假借他力,而究其实,此他力者不过自力之一种变幻。” 先生当年在写给他的小孙子梁钦宁的信中,提醒道,为人要堂堂正正,顶天立地,俯仰无愧。以心为身体之主,则不贪。 我们在处理人与物的关系上,一定要努力清除妖孽,做到天下无贼。在人与物的关系上,要像梁漱溟先生那样,对已得之物不恋,对未得之物不贪。 荀子的修身篇中有这样一句话,君子役物,小人役于物,坦荡的人不会被利益左右,贪心的人总是被利益驱使。因此庄子也告诉我们,要乘物以游心。梁漱溟先生是真正做到君子役物的人,同时也有着乘物以游心的逍遥。他在《儒佛异同论》中说,佛家是走宗教的路,而儒家则走道德的路,道德在乎人的自觉自律。宗教则多转一个弯,使人假借他力,而究其实此他利者不过自利都这一种的变换。如果说儒家的道德表现在论语中,就是子贡问孔子: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孔子的回答先是一个宽恕的恕字,之后就是那句著名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那么佛家的多转一个弯,就是楞严经中佛为阿难说法时所说的若能赚物,即同如来。那怎么传物呢?同样喜欢研究楞严经的王安石写过这样一首诗:风吹瓦堕屋,正打破我头。瓦亦自破碎,匪独我血流。众生选众业,各有一机抽。切莫嗔此瓦,此瓦不自由。 讲不贪,不贪是根本,一切贪皆从身体来,有心有自觉,既有主宰为身体,这种自然不贪。以心为身体之主则不贪。易经的坤卦,卦辞中有一句“先迷后得主”。如果说我们的身体属阴是坤的话,我们的心属于阳就是乾,身体的欲望在先,人就会迷失。所谓“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这就是自迷。如果身居江湖,而让心中的愿望和理想永恒,那就是:臣心一片磁针石,不指南方不肯休。
第二个问题,就是人与人的关系。 在《穷查理宝典》里,查理•芒格有句话,要得到你想要的某样东西,最可靠的办法是让你自己配得上它。朋友圈也是如此,与其苦心经营朋友圈,不如先经营好自己。如果我们也想在人与人的关系中,打造自己理想的朋友圈。 人与人的关系中,也有很多的魔幻悬疑,然而面对再多的魔幻悬疑,我们都不能失去自己。因此,梁漱溟先生说,生命力很强的人,他可以不随俗,不管旁人的诽笑反对,本着自己的自觉自律来行动。 我们知道,没有读过大学的梁漱溟,当年之所以被蔡元培先生慧眼识珠的请去北大讲印度哲学,就是因一篇叫《究元决疑论》的文章。而之所以能够写出这样的文章,是笃信佛教、自学佛典的结果。米兰昆德拉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说,自学者和学生的区别不在于知识的广度,而在于生命力和自信心的差异。正是这种内在的生命力和自信心所支撑的思想与才情,吸引了蔡元培先生青眼,同时也得到了其他梁启超等大先生们的青睐。 所谓“究源”就是探究一种人生的大义与真理,形成一种人生观。这个“元”字可以拆开,成为二和人字,也就是儒家和佛家这两家,是释迦和孔子这两个人。而“决疑”就是去判决行动上的一些疑虑,以“究员”所得的智慧解决世间的疑惑。佛家讲万法皆空,因果不空;儒家讲入世,齐家治国平天下。 生命力很强的人,他可以不随众,不管旁人的反对,本着自己的自觉自律来行动。所谓“世人笑我太痴颠,我笑他人看不穿”,写这诗的唐伯虎之所以称自己为六如居士,是因为金刚经中那个有名的偈子: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梁漱溟先生晚年经常写的林宰平先生的诗:安得胸如海洋宽,了然人事着悲欢。水天极目无穷境,不染尘埃不起澜。 上世纪70年代批林批孔的时候,可以批林但绝不批孔的梁漱溟先生,能够对批判他的人们说出了“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这个志对梁漱溟先生而言,如易经中所说的"确乎其不可拔,乾龙也",如道德经中所说的“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脱。
第三个问题就是人和自己的关系。 龙应台在《目送》中说, 有一种寂寞,身边添一个可谈的人,一条知心的狗,或许就可以消减。有一种寂寞,茫茫天地之间余舟一芥的无边无际无着落,人只能各自孤独面对,素颜修行。 在人与己的关系上,梁漱溟先生一开始的时候,也是有着重重危机的。梁先生自己说,在十几20岁时想自杀的时候,好像自己厌弃了自己,并且还有一种感觉是知识不够,以为是自杀了就完了。后来明白自杀并不能完,并不是死了就没有了。所以自杀是无效的、错误的、糊涂的。 梁先生说的这个知识不够的知识,就是一种对生命的认识。他在读论语时,发现开篇便是乐,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一直看下去,全书不见一个苦字,这引起他很多思考。孔子自言乐而忘忧及充满乐观的人生态度,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梁漱溟先生,让他从一位两度自杀的人变成了一位善于活着的人,最后以95岁高龄辞世。 要认识到生命是相似相续,非断非常的,生命是一心也不停止的变化,而我们的心灵是统摄这些变化的根本。人不是只有这一生,人是从很远的流转下来的,人的过去很长很远,所谓定力不是别的,就是他的过去他的背景,他总是受过去的背景的决定。我觉得我们的身体是没有过去的,心灵才有。所以梁先生说他的前世是一位僧人,正如王阳明所说的,人人有个定盘针,万化根源总在心。古人说身死莫大于心死,比起身体的生死,心灵的生死更为根本。 善于活着的人,要认识到生命是“相似相续,非断非常”,是一息也不停止的变化。今天的我,并不完全是昨天的我,非要说生死,我们每天都在经历生死。所谓“哀莫大于心死”,比起身体的生死,心灵的生死更为迫切与根本。 一个人的思想离不开他个人的生活,一个人的生活也离不开他的思想。人心是思想,人生就是生活。所以,有思想,也还要去实践。而这个实践的过程中,最重要的是“无碍”。 通达的人,无碍,没有滞碍,什么事情都看得很通。如果有碍,是你自己在那里给自己设了妨碍。儒家和佛家帮助梁先生破除他年轻时的自碍,如果我们也有这种障碍,我们也可以通过学习儒家和佛家的智慧思想,予以破除。 此外,一切的学习,实际上不单是一种因袭,不单是向人家学。一切的学习都有创造,都有自己的一面,而不完全是学人家。独立思考,就是不人云亦云。如何不人云亦云,则必须在认识上有创见,在事情上有创新。这就是所谓的才华的才。而学习就是为了我们的才华,我们的创造力。 我们从梁先生身上那平淡中的念兹在兹执着和信念中持志如痛的坚守,不由地心生出一种景仰,莫名的拥有了一种力量。这种力量,让我们无惧风雨地面对自己的人生之海,淡定悠然地编织自己的生命之舟,朝着那心中的方向,为了那美好的理想,任雷霆怒吼,长风破浪,也直挂云帆,锐意远航。
“认真”是我们做好任何一件事情的基础,因为所有的成就与辉煌,都将建筑在这个基础之上。正如萨特所说,“人生本无意义,但是怎样摆脱虚无却是有意义的。”
托尔斯泰写过一个短篇。一个国王想知道三个问题的答案,做每件事情的最佳时间是什么时候?与你共事的最重要的人是谁?在任何时候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据说只要知道了这三个问题的答案,一个人就永远不会再有任何烦恼。最后,一位隐士告诉国王,只有一个最重要的时间,那就是现在;而最重要的人总是现在与你在一起的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使你身边的那个人快乐,因为只有这个才是生活的追求。 我想这也是一个更好的世界的开始。布鲁斯特在追忆似水年华中说,每天清晨有多少双眼睛睁开,有多少个人的意识苏醒过来,并有多少个世界。在这些世界中,只要我们如英国诗人艾略特所说,做有用的事,说勇敢的话,想美好的东西,也终将会有一个更好的世界的实现。 信这个世界会更好的人们,以为必将会更好的世界增添了新的生机。面对更好的世界,请你足够相信。
“你期待它、盼着它,它不来了。就是,你还是要放下,你不要说是‘昨天的那个过得很美,我今天还愿意再来一回’,不行,你还是得放下,放下,放下,不要有一个期待心,那么才会出现。” 生命本就是一个过程,哲学家思想家都过早地抛出了那个果,而达到这个果,我想,用“殊途同归”来比喻,可能还不错。不管你是跑的,走的,水路的,陆路的,只要你敢选,你也敢走下去,总有一天都会走到没有负担的“无”。 儒家讲相似相续,没有一个我,没有一个昨天的我,还连续到今天。今天的我还是昨天的那个我,没有这个事情。仅仅相似就是了,差不多,今天的我和昨天的我差不多,相似,相似而相续,连续下来,非断非常,不是断,是断不了。
梁漱溟先生在《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中补遗中有一段话: “我相信凡是人都是会自己去走对的路的,所有的不对都在‘我一定要怎么样怎么样’。这就是说,有些人想借某种权利去压下别的意思,推行自己的意见;只信任自己,不信任大家。我以为我们有什么意思可以尽管陈述;但不应该强众从我。”“因为大家本来都是自己能走对的路,如果真是靠我一个人去纠正大家,即是已足表明此事之无甚希望。不信任人,是最不对的;人在直觉上都自然会找到对上去。所以知识上、人格上的错处坏处,都是一时的,结果是终究要对的。用强力干涉,固然错误,忧愁这世界要愈弄愈坏,也是错误。我信人都是好的,没有坏的;最好是任听大家自己去走,自然走对。因此我全无悲观,总觉得无论如何都对。我从来未曾反对过谁的说话。同我极不对的话,都任凭去说,说了有好处的,因为经过了这一步,便可以顺次去走下一步。人都是要求善求真的,并且他都有求得到善和真的可能。这话看似平常,实甚重要。”
一百年了,读这些文字,依如一股风尘深处的沧桑感充盈于字里行间,像是在一个风也萧萧,雨也萧萧,醒也无聊,醉也无聊,闲敲棋子落灯花的雨夜,一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忆起一个老朋友,深情,而又克制。
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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